7月的一天上午,北京。航空总医院神经内科,白色洁净的病房走廊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儿子搀扶下,努力练习走路。直到刘春艳摘掉头套,病人和一些家属才认出来,原来这位患病老人是刘医生扮演的。
一旁的神经内一科主任邢岩笑称:“我们正在拍摄脑积水科普情景剧,春艳医生扮演脑积水老年患者,很投入。”
邢岩解释说:“神经系统疾病比较复杂难懂,这些年我们用情景剧展演的形式把这种疾病的特点和诊疗方法展示出来,进行科普阐释,收到良好效果。”
“编排情景剧,做沉浸式科普,我们可是认真的。”说到如何能把患病老人表现得惟妙惟肖,刘春艳医生感慨道,“我们接触病人多,能够体会他们的感受,尽量把这种体会和感受表现出来,更加贴近患者”。
谈及做医疗科普的初衷,邢岩感触颇深。在日常门诊中,经常会有患者看了某些网上科普来寻医问药,甚至要求医生照着短视频介绍的制定治疗方案。“解释、纠正一些患者的不正确观念,要耗费很大精力。”邢岩说。
在邢岩看来,患者掌握规范科学的医疗信息渠道有限,尤其在自媒体盛行的时代,各种信息鱼龙混杂,进行专业、严谨的医疗健康科普十分重要并且必要。
“我们首先要向老百姓普及不同疾病的症状特点,以便能对其早期识别和干预治疗。”从医31年来,她在问诊中发现,很多患者及其家属对阿尔茨海默病和脑积水这两种病分辨不清,对脑积水更是知之甚少,贻误病情。
自2014年起,邢岩开始做医疗健康科普,形式包括文字、长短视频、情景剧等。身为党支部书记的她,充分发挥党建优势,将科室的党员和年轻医生调动起来,共同探索、出品了很多生动有趣的科普节目,到周边社区展演,受到居民的欢迎。其中情景剧《小牛卒中记》获得医院主题党日活动案例一等奖。
在最新推出的《关注可逆性痴呆,了解正常压力脑积水》科普视频里,他们通过问答设置和情景演绎,将脑积水的症状及治疗方案展现得生动清晰,在这背后,是团队成员无数次对脚本进行深入讨论,对剧情精心推敲。
平日里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洪亮医生凭着对科普的热爱,参与到医疗科普工作中来。据他介绍,团队成员的医疗健康科普不局限于线上,每年,他们都会针对老年多发病,精心编排情景剧,深入社区进行健康宣教。一次,李洪亮扮演了一位脑卒中后偏瘫患者,台下有观众看后直呼“以前不知道老人出现的状况是脑卒中,以后得赶紧带父母去医院检查”。这让李洪亮感到,“科普的效果还是挺好的”。
2018年,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发起一项医疗专项扶贫活动——“北京医疗博士团”,作为博士团成员,邢岩、李洪亮连续多年参加扶贫义诊。他们通过“入户健康体检”“大型义诊”“学术讲座”“专家坐诊”“教学查房”等方式,深入对口援建的陕西西乡县、贵州紫云县等贫困县,累计问诊1万余名群众,并对当地1000余名医疗人员进行专业培训,让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到乡村。
邢岩认为,科普是医生治病救人的一部分,能够提高患者对疾病症状的认识,进行早期疾病筛查与治疗,从而减轻患者的痛苦及家庭负担,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李洪亮十分认可医疗健康科普工作,他认为,医疗知识专业性强,在专业人士和普通大众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科普医疗知识不仅能够让患者对疾病有正确的认知,还能让公众了解病因及治疗手段,进而预防疾病的发生。尤其是网络科普可以跨越地域和时间的限制,在短时间内,用通俗的语言,把比较复杂的医学知识讲清楚,这对医患双方都能起到促进作用。
对医生而言,持续提供专业、高质量的医疗健康科普内容并非易事,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李洪亮白天门诊要看80多名患者,还有夜间门诊急诊、会诊、查病房等工作,加班是常态。邢岩作为科室主任和学术带头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如何推动更多年轻医生加入科普大军?李洪亮认为,除了情怀和责任感,将科普成果与职称挂钩可以鼓励更多医生加入其中。2022年11月上海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上海市卫生健康委员会、上海市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印发的《关于深化上海市卫生专业技术人员职称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明确,加强健康科普机制化建设,将医务人员健康科普工作纳入工作实绩考核内容。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上海、北京、天津、重庆、河北、河南、黑龙江、辽宁、山东、四川、安徽、湖南、湖北、广东等21个省市均已提出科普作品可以纳入医生业绩成果代表作,参加职称评审。
邢岩说,调动更多年轻医生从事医疗健康科普工作的积极性至关重要,“他们富有活力和创造力,可以让医学科普变得更生动、更贴近百姓”。